月色玲珑,通天彻地的寒气自领口袖口见机而入。李太医缩了缩脖子,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希望没有人发现他的行迹。他越是张望,领口灌入的风就越多,到后来,简直不知他颤抖是因为紧张还是寒冷。如此辛苦让他不禁摇头苦笑,其实谁的肚子里没有养着一个鬼胎呢?
睿洵凯旋之后,每日往玉屑宫晨昏定省侍疾,后宫与东宫之间封闭的宫径又再度开启。之惠送走李太医,飞快地前往丹茜宫。司阍是白信则安排的可靠人,对之惠视若无睹,任由她从门扉匆匆而过。
素盈正等着她来禀报今日的动静,悠然问:“李太医走了?”
“是。”之惠稳住急促的呼吸,缓缓说,“东宫很介意娘娘是否有孕,东宫妃问起时,他一声不响地听着。说到圣上的病,东宫反而不是很热衷,只有李太医对王氏医术耿耿于怀。”
素盈无声地冷冷一笑。吴太医自视甚高,脾气不好却是个正人君子。虽然看不惯王秋莹,可是从没在背地里说过一句难听的话。相比之下,李太医没有容人之量,又不看好皇帝的病情,这种时候果然跑去东宫借刀——如果睿洵当真不愿父皇长寿,自然会从皇帝手里夺走王秋莹这根救命稻草,替李太医除掉眼中钉。这李太医在宫里倚老卖老好多年,终于到了老糊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