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过去在京师作过几个部的侍郎,在地方任两江总督后节制四省,因此,凡是他作官之处,都有各部、各省公请。
对这种吃请宴送,曾国藩十分熟悉,但这次他是以主客的身份参加,当然今非昔比。请他的人一是联络感情,二是希望关照。因为曾国藩“宠眷”未衰,受朝廷倚重,他的话自然朝廷要尊重的。为巴结取悦这位重臣,有一位尚书不但在席间盛赞曾国藩所作《江忠烈神道碑》,而且还“背诵如流”,不遗一字,令曾国藩不胜感慨。
在应酬往来之际,曾国藩感受到京师远非久留之地,他感到有千手千眼在抓着他、看着他。他感到还是在外面、在地方为官自在。他在《日记》中说:在京酒食应酬,“每日疲精以徇物,远不如外省之得以自由。自问胸次,添出许多鄙俗之念,殊无谓也。”他每天拖着疲倦之躯,奔走赴宴,无非是“徇物”,即给别人面子,让别人说好话。这与他在地方为官,每天弈棋几局,倦极即睡,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痛切地感受到人心风俗之不可改变。崇尚权势,朝野大臣们都眼盯着权势,巴结、顺从、阿谀、媚态,种种令人看不惯的东西已经几十年了,自己怎能改变呢?他写道:“余生平于酬酢之际,好察人情之顺逆厚薄。京师势利之薮,处处皆有向背冷暖之分,余老矣,尚存于心而不能化。甚矣,余之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