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给他工钱。
我先用碎木皮来烘着火。夜晚在三月里也是冷一点,玻璃窗上挂着蒸汽。没有点灯,炉火颗颗星星地发着小炸音,炉门打开着,火光照红我的脸,我感到例外的安宁。
我又到窗外去拾木皮,我吃惊了!老头子的斧子和锯都背好在肩上,另一个背着架子的木架,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这许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走呢?
“太太,多给了钱吧?”
“怎么多给的!不多,七角五分不是吗?”
“太太,吃面包钱没有扣去!”那几角工钱,老头子并没放入衣袋,仍呈在他的手上,他借着离得很远的门灯在考察钱数。
我说:“吃面包不要钱,拿着走吧!”
“谢谢,太太。”感恩似的,他们转过身走去了,觉得吃面包是我的恩情。
我愧得立刻心上烧起来,望着那两个背影停了好久,羞恨的眼泪就要流出来。已经是祖父的年纪了,吃块面包还要感恩吗?
公 园
树叶摇摇曳曳地挂满了池边。一个半胖的人走在桥上,他是一个报社的编辑。
“你们来多久啦?”他一看到我们两个在长石凳上就说。
“多幸福,像你们多幸福,两个人逛逛公园……”
“坐在这里吧。”郎华招呼他。
我很快地让一个位置,但他没有坐,他的鞋底无意地踢撞着石子,身边的树叶让他扯掉两片。他更烦恼了,比前些日子看见他更有点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