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拔腿便闪。大独裁者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我,又“哼”了一声。
可以想见,一个感性之人经受了这等遭遇,心神是多么不安。我的第一反应是将达丽姑妈的任务弃之不顾,折回寓所,再灌一杯吉夫斯的凝神剂。大家都知道,小鹿躲过了紧张的追捕,是多么渴盼清凉的溪水呀。情况大略如此。此刻我才意识到,肚里只有一杯垫底就在伦敦大街上乱跑,我可真够疯的。我正想悄然离去寻找水源,这时店主从里屋现了身,一股浓郁的炖菜味儿和一只黄猫同时跑了出来。他问我可有什么需要。既然开了话匣子,我便回答说,听说店里有一只十八世纪的奶牛盅待售。
他摇了摇头。这位仁兄有种郁郁寡合的学究气,差不多整副面孔都埋在一蓬白胡子里。
“先生来迟了,已经叫一位顾客订下了。”
“是特拉弗斯先生?”
“啊。”
“那就是了。汝可知,神色端庄品性和蔼之人,”总得客气一下不是,“这位特拉弗斯是我叔叔,是他叫我来瞧一眼的。那么就烦请您拿出来吧。我看是个破烂玩意儿。”
“这可是个精美的奶牛盅。”
“哼!”我借用了一点大独裁者的词汇,“你当然这么说,咱们看看就知道了。”
不妨坦白声明,我呢,对银器古董没什么兴趣,但因为怕汤姆叔叔难过,所以一直没忍心跟他提起。其实我一直觉着,他这种喜好体现了一种傻气,应该趁早防范,避免扩散。有鉴于此,估计一见之下我对于此物也不会怎么怦然心动。饶是如此,等这位白胡子老者踱进阴暗处把这玩意儿捧出来的时候,我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一想到叔叔他要花大把钞票买下这物件,我就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