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情况下,我们都是在二伯家玩儿,这全是因为我哥是个猴儿精,天一亮他就起,起来不就是该玩儿了么?二伯家的富源呢,他是个“炕塌子”,能多躺一会儿,就不出被窝。只有听到我哥“腾”的一下跳墙头的声音,他才舍弃了热乎乎的被窝,急急忙忙地穿衣服,趴在窗台那儿,朝着窗户纸喊:“晨光,夜来那个比赛不能算,咱重来!”他大概觉得我哥听不见,又站起来,仰着脸,冲着窗户上方的“风斗”喊,“把你的弹弓带来,看看到底谁打得准!”等他出溜下炕,一边把脚钻进靴头子里,嘴里还嘟囔着:“ 我就不信……”
我哥出去玩儿了,我肯定是紧跟着。我穿衣服的技能和速度一点不比我哥差,我能把我哥拾给我的旧秋衣前后身都穿在自己的后背上,就连袖子也只护着胳膊肘,而让自己的肚皮在棉袄扣子缝隙间时隐时现。不过,玩着玩着,就有旧秋衣的衣角钻出来,成屁股帘儿了。
当我追着我哥的影子到了二伯家院里时,他家的老二富岭也趿拉着鞋出来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朝我咧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儿:“瞧着吧,你就瞧着吧,他们那张纸,就是划着靶的那张纸,早让我妈给小三儿擦屁股了。”说着就缩着脖子嘿嘿嘿地乐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