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洛凄然望着他的岳父,暗暗的想:无聊与虚荣难道跟心灵的伟大有同样的力量吗?精神的动力似乎完全不问结果的。一个元凶巨恶所表现的精神和香赛纳兹视死如归的精神,是不是同一种力量呢?
到星期末了,克勒凡太太受尽了残酷的痛苦,给埋掉了;克勒凡只隔了两天也跟着他妻子去了。于是婚约成了废纸,后死的克勒凡承继了华莱丽。
就在葬礼举行过后的下一天,律师又看到了老修士,接见的时候他一句话都不说。修士不声不响伸出手来,维多冷·于洛不声不响给了他八十张一千法郎的钞票,就是从克勒凡书桌里拿的。小于洛太太承继了泼莱尔的田地和三万法郎利息的存款。克勒凡太太遗赠三十万法郎给于洛男爵。那个生满瘰疬的史丹尼斯拉,成年的时候可以拿到二万四千存息和克勒凡公馆。
旧教的慈善家,苦心孤诣在巴黎设了许多救济机构,其中一个是特·拉·香德里太太主办的,目的是要把一些两厢情愿结合的男女正式结婚,替他们代办宗教手续与法律手续。国会不肯放松婚姻登记的收入,当权的中产阶级也不肯放松公证人的收入,他们只做不知道平民中间有四分之三的人拿不出十五法郎的婚约费用。在这一点上,公证人公会远不如诉讼代理人公会。巴黎的诉讼代理人,虽然受到很多毁谤,还肯替清寒的当事人免费办案子;公证人却至今不愿为穷人免费订立婚约。至于国库,那只要跟上上下下的政府机关去抗争,才有希望使它通融办理。婚姻登记是绝对不理会实际情形的。同时教会也要征收一笔婚姻税。极端商业化的法国教会,在上帝的庙堂里还拿凳子椅子卖钱,做一笔无耻的生意,使外国人看了气愤,虽然它绝不至于忘掉耶稣把做买卖的赶出庙堂时的震怒。教会不肯放弃这项收入,是因为这笔款子(名义上说是收回成本)现在的确成为它一部分资源;所以那些教堂的错处实际还是政府的错处。上面那些情形凑合起来,再赶上这个只关切黑人、关切儿童罪犯而无暇顾及遭难的老实人的时代,使许多安分守己的配偶只能姘居了事,因为拿不出三十法郎,那是区公所、教堂、公证人、登记处,替一对巴黎人办结婚手续的最低费用。特·拉·香德里太太的机构,就是要寻访这一类穷苦的配偶,帮助他们取得宗教的、合法的地位;第一个步骤是先救济穷人,那就更容易访查他们有没有不合法的生活情形了。